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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亨利的脸上浮现出微微的厌恶表情,但很快便被悲伤所取代。“你……我亲手杀了你父母,没有资格对你指点什麽,所以……你自己好自为之吧。”他转向亚伯拉罕。年迈的“猫头鹰”坐在地上,似乎刚才伤得不轻。“你做主吧,是杀是留?”
“猫头鹰”瞪着浑身浴血的莱卡,以及怀抱莱卡、自己身上也沾染了不少血迹的达蒂诺。“利贝拉托雷家族的年轻首领,我信得过你的诺言,既然你说了不插手,那看在你的面子上,我就饶了你的小情人一条性命。今後不论是你还是他,抑或是你的家族,都不要蹚这趟浑水了。”
达蒂诺点点头。莱卡在他的臂弯里动了动,吃力地吐出几个字:“这……不行……我的任务……”
“够了莱卡,到此为止吧。”达蒂诺打断他。
“不……我……”
达蒂诺狠狠一捶他的後脑。莱卡只觉得一阵眩晕,接着便失去了意识。
尾声
出狱那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。亚伯拉罕——在监狱里,他的化名是爱德华·盖洛,绰号“猫头鹰”——穿着早已准备好的西装,在绞刑师的陪同下步出峡谷监狱大门。已经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大门口等候他们了。
亚伯拉罕没有直接上车,而是站在距离轿车还有几步的地方,深深地吸了一口气。
“二十年没有呼吸过自由的空气了。真是芬芳醉人啊。”
“那你多吸几口吧,我先走了。”绞刑师说。
亚伯拉罕拍了拍好友的肩膀。他们认识许多年了,这位老友挖苦起他来还是一点面子也不给。
“一起走吧,这儿离市区可有好一段路呢。我还能顺便送你去机场。”
绞刑师摇了摇手:“算了,我的任务已经结束,也不想跟你们这档子破事儿有任何关联了。那边有个公交站,我还是自己坐公交吧。”
亚伯拉罕耸了耸肩:“也行。以后你还会来芝加哥吗?”他这么说,心里却在想:老东西,你再也不会来这座城市了吧。
绞刑师望向远处。峡谷监狱坐落在郊区,四周是青翠的原野,正值春天,空气里弥漫着花香。“可能会来吧,我也说不准。到时候你可要尽地主之谊,好好款待我。”他这么说,心里却在想: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。这次就是永别了,老友。
亚伯拉罕没有多做表示。他和绞刑师握了握手,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走向轿车,在司机的搀扶下坐进车里。他年纪大了,腿脚早就不灵便,在图书馆里被那个年轻人打了几下,到现在身上还在隐隐作痛。
“果然是老了啊。”他想。
司机发动引擎,黑色的轿车顺着公路驶向市区方向。绞刑师站在原地,目送那辆车远去,直到它变成视野中小小的一点,才迈开步伐,走向相反方向的公交车站。
他的故事就到此为止了。不久之后,那个舞台上必将掀起腥风血雨,但那是别人的事了。许许多多人会陆续在舞台上登台亮相,又黯然退场。这些人来来往往,其命运的丝线交织成了宏大华美的织锦。然而他们的故事与他再没有任何关系。绞刑师的故事落幕于此时此刻。
是时候享受一下退休生活了。
莱卡睁开眼睛。
——我这是在哪儿?
他躺在一张洁白的床铺上,枕头、床头、被子,都是一尘不染的雪白。他试着举起双手,发现右臂上打着石膏,左手上则插着留置针,正在输液。有什么东西在他眼睛上方,挡住了一小片视线,他摸了摸,才发现那是一块纱布,就贴在额头上。微风从半开的窗口吹进来,带来春天温暖的气息。阳光洒在窗台上。一切都静谧而美好。
他努力回想起脑海中最后的记忆。他在图书馆中遭遇亚伯拉罕,在和绞刑师的战斗中受了伤,然后达蒂诺出现……
对了,这儿是医院。他受了伤,被送进了医院里。可是到底是哪里的医院呢?莱卡扭头望向床边,发现了呼叫护士的按铃。他用左手按下按铃,等待护士前来为他答疑解惑。
没过几分钟,病房的门便打开了,但是来的人却不是护士。随着一声熟悉的“你醒了”,出现在莱卡视线中的是达蒂诺的脸孔。
“你昏迷了好久。”达蒂诺拉了张凳子在床边坐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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